我自己的故事- [总有些故事在无人提及的时刻里沉默不语]

二月十二日，办公室一下子就显得有些空旷。我坐立不安，抬起手是 10 点 35。

原来我坐下还不到 10 分钟。

打开网站，再次确认了一下车票时间，二月十二日下午八点零五分开。

点开电脑下方的时间，今天的确是十二日。月份也没错。

我去过很多地方，乘过很多交通工具，住过 20 块没暖气的北方小旅馆，也住过想想就肉疼的酒店。

特别是回家。我总是有办法规划处一条最简便的路线。不管这是几千公里的距离，还是几十公里的距离 。也不管是从北方回来，还是从南方回来。

我回家总是迫不及待的，倒数着到达时间。计算着我和她的距离。

迷惘了一会，终于按捺下复杂纠结的的心情，开始了做离开前的准备。

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清点了一遍又一遍礼物。收拾的很慢，有些害怕出发。不想面对。

2017 年 12 月 22 日，在我追她去北京，回深圳的第二天，她主动电话我，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温柔而坚定的否定回答。

她明明也很爱我。那一刻所有的不甘转化为绝望和怨恨，我删除了她大部分联系方式。只有删除手机的时候还是无法下按下确认键。

下午 5 点，我推着上次为了见面。买的新旅行箱。关上灯，关上门。门缝还透出我房间落地窗的余晖。

清脆的一声，身后的门已经上锁。我开始出发

出发，穿越过空空的 11 号线，从永不停歇的中转站人流中来到 5 号线。五号线很挤，人越多，越感觉孤单。格格不入。

五号线的灯光没有 11 号线那么冰冷，满满的生活气息。

没人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将在二号线上的二等座坐上一夜。然后搭车到了她工作的楼下等她。这是计划，一个无头无脑的计划。

我们已经失去联系一个月多，她也已经删除了我。电话都不接听了。

呆呆的看着窗外景色慢慢变暗，建筑越来越少。这九年来一幕幕重逢和分别的画面不断闪现。终于忍不住想找人了解她的情况，找了她的好朋友 ftt。

ftt 回了一堆不知道后给我一个重磅消息：她好像已经和家里人介绍的人开始交往了。条件很好，我是不可能了。

压抑了两个月的情绪从不知名的角落都喷涌了出来，淹没了我。一阵心悸的后感觉呼吸困难。眼睛一酸，但是没有眼泪出来。使劲眨眨眼，深呼吸。

没想到行尸走肉、面无表情的过了两个月后，哭都哭不出来。

接着就是无穷的悔恨。我藏在她帮我买的外套里面，拼命的忍住情绪。

车厢突然开始骚动起来，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有几个乘务员匆忙的跑到我后面的驾驶室。我知道在说什么，是刚刚有的一股强烈的塑料焦糊味，让人很轻易的联想到前不久发生的高铁失火的事件。

我没来由的一阵解脱的感觉，心想，真出事了也不错。

身边的陌生人醒来，看了我两眼，说要去一下洗手间。我才看到是个女的，略有尴尬的收敛了一下情绪，让开了。

理智上线后，我觉得不可能，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很爱我，很在乎我。也许只是被家人逼迫相亲的。她只是客套的应付一下。我用这个想法安慰着自己。

凌晨了，列车已经在逐渐的安静下来。刚刚只是虚惊一场。

车外渐渐到了零下，单薄的衣衫终于支持不住。寒意侵入，心比外面还冷。

二月十三日，清晨到达虹桥。我约的顺风车八点才出发，在虹桥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个便利店，里面有一个女生，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不知道有怎样的故事。

8 点多，顺风车来接我了，是的一对夫妻。秀了我一路的恩爱。还把他们捡到的还没断奶的小奶狗给我看，用刚买的奶瓶和羊奶喂着。给我讲着他们在上海的故事。女的就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倒是很有缘分。

13 点，我终于来到了姜堰。看到了舞玲工作的楼下，我的心，跳漏了好几拍。好期待见到她，又好担心见到她。

踌躇着，我上楼了。看到她办公桌上有我送的花瓶，花却没有，不知道是枯萎了还是就没收。一周一送的鲜花，我心想着上周因为大雪延期了。干枯了被扔掉倒也正常。她应该还在乎着我吧？

手套，钥匙，充电器还在桌上。她人呢？

我等待了一会，终于等不下去。我把所有的房间走了一遍，都没见到她。

刚想去其他地方看看，突然看到上次和她一起出差的老肖。我连忙拉住他，他愣了一下，用有些闪烁的眼神看了我。告诉我舞玲应该早就走了。我加了他微信，再发消息，却再也不回复了。

下楼，我走在外面的广场。想着她每天都走这条路，我给不了陪伴。好惆怅

她是去吃最喜欢的炸鸡了吗？我找到她提过很多次的炸鸡店，只有一个女孩在，旁边有一个小孩。都不是她

我走到她说过味道还不错的奶茶店，店主还是那个小伙子。招呼我，先生要点什么？

三角形的房间，我扭头看。期望着能寻找到她的身影。

墙角有四个女生，正抬头好奇的看着我。我目光在她们脸上仔细看了好几圈，都不是。

“来一杯 ‘百果香’”我说道。

舞玲跟我说过好几次，她最喜欢嚼这个奶茶里面的东西。兴许一会能看到她呢？

“你知道舞玲在哪里吗？我在她公司没找到她。但是她的东西都在。” 我又开始发消息给 ftt。

ftt 半天没回复.

我看着手机半天。店长喊我，东西已经做好了。说着就拿出袋子，想装起来给我。

我说不用，我马上喝。

推开门，冷风迎面而来。泰州真的很冷。摸摸还热乎的奶茶，希望冷下来之前可以遇见她。

我正想去她嫂子租的房屋那里看看。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急忙拿出来。

只是低电量提醒，失望。没想到下一秒，ftt 回复了，说她在老家。

“她可能也有难处吧。她说没有勇气面对你。会说清楚的，但不是今天”

刚想再问，屏幕一黑。唉，冬天散热不能太好。

去她老家吧。

公司手机还有电，我呼叫了顺风车。

来的是一个稍显老气的同龄人。车里很整洁，看得出他很爱护。

我们聊了一会姜堰的变化，和对政府的吐槽。又借他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突然他问我，是不是在外地才回来。我笑笑说是啊。

他刚想继续问，进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妻子吧，他只报了一个大概到家时间，但是那宠溺的语气却出卖了他。

“你是住在兴泰的吧？怎么到现在才到家？”他挂了电话，又问道。

“我是去找，去找前女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隐瞒。

车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刷刷的车流声。

又拐了一个大弯，到了兴泰的路口了。

“你要去哪？”他突然又开口了

“地图上的终点就行了”

“我是说，再往前送送。你指路吧。”他带上了一点认真。

我没有再坚持

“到了，前面已经进不去了” 我赶紧叫停

打开门，我向他道谢。他也挥挥手。

外面真的好冷。

我上楼，高中的时候，感觉这个楼梯好长。今天觉得特别短。三两步就到了她家门前。

猫眼透着温暖的光，里面依稀有人在说话。

抬起手，‘我应该敲几下呢？’突然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她愿意见我吗？她还在乎我吗？电话都不接了不是吗？

我的手已经敲上门，轻轻的。

不安的等待了好久，里面没人开门。是不是她知道是我就不想开门了？

屏住呼吸，我又鼓起勇气，也许是里面太吵了，我刚刚声音太小了。

加重了一点力量，我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反应，我没有犹豫，又敲了几下。

还是没有。我听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小孩子在家。可能是太吵了 吧？

第四次敲门，终于，我听到舞玲的嫂子说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

她开了门，看到我。一愣，扭头冲厨房喊了一声，是张欣来了。

他妈系着围裙出来了，招呼道“正好来吃饭吧。和你说一下也好。”

阿姨好，我连忙说了一句

尴尬的走进来，瞄了一眼她的房间。没有灯，她在厨房吗？

厨房也没有，只有她妈在忙碌。

看了一会，我忍不住问道：“阿姨，舞玲不在家吗？”

“她啊？今天还有课呢，在姜堰。没回家呢。”

我一下子疑惑了，到底谁的话是真的？

“看！我跳了 25 分，比亮亮还高！”她嫂子的孩子挥着手机给我看。

她的头像在排行榜上只有很末尾的排名。

她果然也玩过这个游戏，支付宝上的喂小鸡，她都能玩的很开心。

我接过手机，轻松超越了刚刚的分。

明显她没有认真玩这个。这样的小游戏我向来是玩不过她的

“这个是什么？”他拿出了我包里准备给舞玲和她朋友的礼物问道。

“是给你亮亮的”，“你的礼物过几天再给你”

让我意外的是 ，他没有再吵就放回去了。

默默的吃完饭，她妈也不肯我帮忙。

她嫂子默契的带着孩子出去，说是逛逛。

“你来了也好，本来我也想找你说清楚的。”她妈妈端来热茶给我

但是不管我如何说，如何表达真心，解释误会。

最终换来的都是她妈妈坚决的一句：“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是绝对不可能了。舞玲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也别再打电话给她。都是他爸回来逼她删除你的，我们也不肯她接你的电话。”

“再说，即便我们不拦着。你们也不可能了，都有隔阂了。”

这句话简直和在北京时她说的一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妈传输给她的想法还是哪里的。

“为什么会有隔阂呢，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足以抵消我对她的感觉啊！”我几乎要喊出来了。

“我也不想骗你，我们家亲戚已经介绍了一个人。玲玲已经在和别人谈了，你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别再找她了” 她妈妈想了一下和我说道。

我故作镇定：“这个我也听说了，那个人是谁？舞玲也喜欢他？不可能吧？”

“人我也不认识，反正舞玲还是挺中意的”她妈顿了顿：“好像是湖北口的孩子，姓田，小名叫佳佳。”

“你也别想这些事了，你长的也不错。肯定能遇到合适的女孩子”

绝望，也死撑着不相信。

是啊，一个男的怎么可能叫佳佳呢？一定是在骗我。

她妈感慨起来：“以前她爸死脑筋不同意你们，说如果她要和你在一起就别在这个家里。玲玲她不就直接收拾东西要走吗？玲玲的爷爷也不同意，玲玲就跟他们吵，说她哪怕她以后要饭不会到你们姓吴的家去要。说的他们现在都不问啊”

我第一次听说这些细节，胸口像被压住了一样，内疚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她从来没和我提过。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我又如此的不靠谱。让她失望。

‘你在哪？发个定位给我，我到了’手机跳出一条信息。是我哥

我哥也赶到了，但我还是无法从刚刚的内容清醒过来。木木的看他们说话。

门锁一响，是她嫂子回来了。已经谈了太长时间，不便继续了。

“都这么晚了，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刚刚我说的事啊，都没问题。只要你们不要一点希望都不给欣欣。”我哥站起来开始告辞“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给他们自己去弄比较好。不要说的太绝对。”

“东西你还是带走吧，上次你们带来的我也没让她舅妈拿，都还回去了。这个事情真的是绝对不可能了。”她妈去拿起礼品往外送。“过年也别来了，她爸到时候在家。不是啥好人，说话难听啊。”

“赶紧，她现在出不来。”我哥找到机会脱离，赶紧喊我一起。

我们一路小跑上车。

关上门，车内很安静。一下子就隔开了寒冷。

“你现在去姜堰找她吗？”

“嗯”

离开兴泰唯一的小街，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不远的高速道路上有点点灯光。过了这一小段，就有路灯了。

“现在她自己都已经跟别人谈了，你弄这些干嘛呢？”

“肯定是她妈骗我们的，怎么可能有男的叫佳佳啊。说不定她就躲在家里，没出来。”我没什么信心的说道。“她今天好像有课，应该还在姜堰。”

“人你都不知道在哪，去哪找？”

“应该刚下课，还没走。去不夜城吧”

我哥的手机响了。

“有没有接到欣欣啊？”是我妈。我心里升起了厌烦和内疚。

“在这，一会我送他回家。”

又一个电话进来，我哥冲我妈说了一声一会儿回过去。

“哎！怎么？你们现在在哪？还去不去‘海滩’？酒我带了，比你那破茅台好。别说了，我一会去，你们先玩”飞快的聊完，我哥回头：“是这吗？上次送过她回来，还有点映像。”

我点点头，下车。真冷

这是她住的楼，我吊起了一个心，带着紧绷的身体过去。

被单元门挡住了，真是让人没想到的阻拦。

我按了一下估计出来的门牌号，没人。

我紧绷的情绪终于失控，重重的捶打着门锁。

忽然门开了，一个穿睡衣的男子，打开了门就回头了。可能是见多了没带钥匙的。

上楼，像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没有人，隔着门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死寂。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她应该是在躲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更加难过。

“走吧，她也不在这”我控制了一下情绪，走过去告诉我哥。

不报希望的又去了她的公司。

已经十点半了。真的都关门了。

一路无言，蜷缩到床上。泪是滚烫的。被子外是无边的自责与心痛。

明天是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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